天未亮透 早春的清晨總透些微帶刺骨的寒意 葉梢輕滴著晨露 屋瓦上蒙些薄霜 然此時老道已立在道觀前 非命其實也一夜未曾閤眼 總在思考老道手法中想表達的意識 所以外面一有動靜便立即起身 推開柴門走出茅屋
還是那句 : 打我! 又是隨手胳臂粗的短木棍一扔 非命順手接後 就是滿肚狐疑一腦疑問 這時也不得不有些動作 但當其拿棍的手一舉 不! 這裡應說是當手梢一微動 猛然一覺自己右側小腿骨 已痛得讓人瞬時一軟癱趴在地 那種刺痛中又帶全身酸軟 霎時像全身的感覺神經 一時之間全在此同時發作 但非命知道 這一腳已留幾分餘力 跟老道身旁生活這麼久 他那雙走山涉水的腳勁 踢飛頭大山石 破磚碎瓦都是自己在平時 司空見慣的常事 且踢之處也正是腳底勁道最險之處
你以為自己在幹甚麼? 老道一付像甚麼也沒發生的表情說 : 手有了棍 怎麼? 身體其他就全都死啦? 不會動啦 ? 抓隻鳥打隻猴都比你活 怎麼? 手一有了棍腦就只會想動棍啦? 那是你自己笨的被棍打死 不需等人打死你
說道這裡老道突然頭一仰天深深嘆了口氣 接著語氣一轉神情略帶點感觸接著說: 罷了! 想想這一過也十來個年頭了 你說不大也已近二十的人 在這十幾年的山中生活 莫說是人你曾見過幾個鬼人影? 從小要你挑水扛柴 推石潭游對身會如何那是一回事 抓隻山雞逮隻也兔那也只是自己身體體能的份內事 但真要能活用那可是另外一回事 況從小連個外人都沒碰過 且感情上不過死了隻雞 也夠你哭了半把個月 你以為你能怎麼處理人這種東西? 在山上最多也只是我能打死你 但在人的世界 你連誰想要你死都不知 你以為推個石斷個木 踩踩豆潛潛水就也甚鳥用? 腦袋甚麼都不知 管你身體做過甚麼練過甚麼 到頭還不只是如死肉一堆 任人笑著又割又宰 自己還陪著笑也不知道
接著又長嘆了口氣 : 天自有其運 人也自有其命 當年也只因為動了點凡心俗念 老子既然動了 也只好安於這塵世濁緣 救你之時也不一定就真想救活你 心想若救不活反來得清靜些 也不知以後要有甚孽緣運生搞得我污煙障氣 見你筋斷骨折為你續筋接骨 也不是就真那麼想醫好你 只是自己一時賭性 覺沒甚我不能醫的症病 就權做不博藝 且在一個不滿六歲小孩身上施此毒手 確實也讓人不恥
但現想想或天意使然 不真想醫又像對了症頭 故意不說從小要你做東練西 想想若只是普腦凡人一個就當是苦力勞僕使用 偏你著小子不管做甚麼事 又總會像貓般偷偷度量我的思維 你天資鼎負雖不高 又加上身內不比尋常的身傷 這輩子要能有甚成就已有所限 但這從小就能察人意知人心來判斷物情 算也能彌補你獨自在山 不曉人情 不懂事故的一點缺陷
但畢竟人情詭譎多變 人心險惡難料 這不是你單憑個察言觀色就能洞悉一二了然於心 就像昨天與現在 你我雖然相處十幾年頭 在當下剎時間你真又能知到甚麼? 所以永遠記得一句話 : 要嘛就安心做個山夫俗人了然一生 若當真要做個 武林人 只要腦筋一空 那怕只是一霎那 那也等於命在人手裡 想想! 真要自己跟條野狗死在街頭野巷 還不如終其一生老死山中與草木同朽 還來得有尊嚴 你已算死了兩次 再回去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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