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老的部落格

這樣又已是半把個月後的光景   日子總是這樣由不得你   你看著它 它照過   不看著它   它仍過   日頭 月兔 只能忙著跟著起落   林樹也只能隨日子腳步換裝添色   絲毫沒得商量餘地   

非命並非資質領賦高者  但就是有種善解人意之細膩   一席話後其未必就真能有所深解    但就是會尋著老道   為甚會藉物解意的心意   去深加尋意思考   他現回想著老道日常舉手抬臂之舉甚少   即便走路步徑   總像兩隻斷手隨身動擺蕩    且無時無刻不管動靜   現仔細回想    總覺走路的樣子   其胸常函其背常弓    不像自己雙肩高挺胸凸背直   走路時老道一步一步沉又穩    自己則是似輕而浮   怎麼兩人身體    自己到現在已高過老道半個頭   且老道體瘦身枯    自己胸厚體實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 

這時非命整個腦還是被老道手上的那份沉甸感盤據住   怎會這麼重 ?  自信自己長年來的工作幹活    挑水扛木應已有一定氣力   但甫一接老道的手就覺沉的難以承受   就跟捧起一顆山石般    只是跟山石不同的是要丟丟不掉   越想撥而使離    卻越覺其沉像水滲縫般    慢慢一點一點透入骨節   最先感難受的是肩與胛   再是慢慢難以站穩而滲透到背脊再入下胯   那是一種會隨著自己掙扎而順勢流動的沉重感  

[ 原來人死後  會成一付骷髏 ! ]  這些日子以來   某些雜七雜八的念頭    總在非命腦海裡盤旋不去   有時自己又會不自覺的    摸摸身上的骨架 [ 原來自己身體裡面   也藏著一付骨頭架 ]  那我與白骨間是多了甚麼 ?  而白骨與我    又是少了甚麼 ?  白骨生前或許也跟我一樣會走會動   但當成白骨後生前的又留下過甚麼 ?  若沒留下甚麼    那生前的又算甚麼 ?  

這夜仍一如過往的夜    環故周遭山樹    看在非命眼裡   仍是每夜睡前熟悉的山樹   入耳的仍如往常    已熟悉不能再熟悉的蛙聲蟲鳴    但此刻心裡上總感一股難言的心情   子時未到   非命已提著腳步   帶點沉又像有點浮的步入觀堂   老道一整夜來仍是盤坐不動閉目靜息的姿態    非命不敢絲毫輕擾    只慢慢讓身體靜靜的跪在老道與木櫃前   此時只感自己心跳參雜像有點起浮微亂的息聲   就這樣的在這靜穆的夜裡   隨著時間的流動   在耳裡不停咕嚕盤旋不去

夜風踗著腳悄然穿越葉梢林枝   輕送著後山野茶花的清香   明月也在這靜謐的山夜偷偷遍灑銀光    讓整片山林著上雪亮般銀衣    但這份山夜的幽謐閒靜    就是沖不淡觀堂裡凍也似的肅穆   老道仍是盤坐不動   非命依然默然跪著   不久略帶沙啞的聲音   從老道喉頭擠出 :  從現起你有兩條路可選  一是即刻離開此地   就當這十幾年來   甚麼事也沒發生過    也合當是自己去找自己應走的路的時候    説到此略頓了一下   接著又說 : 再是從今子夜起   你就是我門  [ 太極五行門 ]  第七代傳人  道號 [ 清虛子 ]  我話只到此   說完即又目閉枯坐

[ 古木蔭中繫短蓬   杖籬扶我過橋東   沾衣欲濕杏花雨   吹面不寒楊柳風 ]

[也許是時候了! ]    整天如枯木般死坐在道觀堂的老道    眼閉息靜   內心卻有此念頭暗然生起    話且說到   雖說是道觀   其實也只是本早已被當地村民荒廢的破舊山神野廟   當自己遊歷過關外大漠   走遍大江水南山北後    突然有落腳生根之想    一日雲遊至此荒山野廟    便略整此本已為山貍野狐的穴巢    而勉強成能遮風避雨的道觀    正向為破舊的堂桌   上擺三清老祖   案前無甚瓜果野味   只清水三杯淡香一柱   在勉強還算是石爐中    爐煙冉冉昇起    

當然   你真的不需像我般沉迷生活周遭細物   但對我而言 [拳經拳論] 只是發生在    那怕只一面毫不起眼沾灰塵的小鏡   或當我忘情的看著沿著桌面   因吃冰溶後   自己尋著出路的冰水  或野火燒過後焦黑的田埂   當一夜春雨後那一地的綠意   又看著糾扭斑駁開裂的老幹   你能猜當春意來時    它會在那冒出嫩綠新芽? 

目光突落在書櫃那不起眼的角落    一面久被遺忘而封藏的小鏡      一身朦朧膜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