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老的部落格

一個「環」給你，姑先不管其「是輕是重」，「是膠是藤」，「是鋼是鐵」，「是大是小」，你會想怎麼去玩它？不用想了，其實我是問假的。原因很簡單，你不可能會玩，這種東西在現人腦裡，連想都不可能會去想，怎可能還會知要怎麼玩？這就是我對現代學內家者最感詬病與最要不得的心態。因我總以為，如果「外家」是為達成目的，而盡心戮力的訓練出達成目的的「方法」，那「內家」則應是已在各種不同環境刺激的磨練中，養成了適應一切環境刺激的「應變力」。故外家重的是積極的「毅志力」，內家則應是包容的「適應力」。這如投手與捕手的對待關係。投手需充分運用肌力與技巧，盡可能的發揮讓對手難打，但補手卻需極度的專注，去因應一切過程中可能的變化。若投手一次需練投百次，那捕手絕對得練習接上數倍以上。外家是充分發揮自己的特質與特性，去讓對手無法應對，但內家則應是設法擴充自己的體力肌力與心性上的韌性，來適應來自外的考驗。所以外家雖說是「外」，其實應是「由內而外」的自我體練，而內家雖說是「內」，卻應是「由外而內」的經驗磨練。但現人呢？只如時裝秀上，徒為「美」而節食的模特兒，中看不中用。

現再一經細想，若真肯用下心討論「環」，從其中所延伸出的論點，一定會不下數篇之多。這只因自認為這輩子對玩拳所發的時間，就以發在對「環」的探討個人最覺值得。現想想，自己這一路走來不也曾是「要輕」？「要重」？「用力」？「不用力」？是剛？是柔？是頂？是抗？….中霧煞煞而無所適從？那個年代，口袋無錢就得靠自己四處腳到身到的去「假看」「假訪」「假觀」再回家慢慢反芻消化自認得則暗爽，越思越糊則對自己生氣。且那時代資訊不發達，習拳常是地方小團體聚集型，一般觀念上也較保守，大多是循規蹈矩不敢絲毫逾越的「你說我練」式的傳承教學。參訪走遍後會發覺，一般所言內容都是大同小異，即使是略述己見，也必是經一翻客套包裝在經謙虛收尾。不像現在資訊取得只在彈指間，不出門能習天下拳，動個指能知天下理。聽不爽不用動一拳使一腳，即能嘴罵天下敵，且不需費一血一汗，又能撂下一句：「好膽賣走！」收場而全贏。

在器械與拳架的對價關係探討中，我第二想談的是「環」，而環這東西這也應是超乎一般人的想像，更遑論那些打著「中原俠士」旗號，一見異己則視為邪教的所謂「內家正義」之士。但對我總認為人活著就要不斷面對外在刺激，不停思考所感所受。在活的過程所值遇的人情、事物，充其量只是過程中的生活，所提供思考的材料而已，不在於你比人「知道了」甚麼，又比人「懂了」多少，只在你肯面對的積極心態與否。這就像「日子」是因不斷的過，而所以成為「年歲」，河水也因不停的流動，而所以日新的清澈。人玩甚麼、知甚麼真沒甚麼大不了，但它卻讓人生命永遠呈現在一種充滿「活意」的積極狀況。這道理又如「手」一般，手因人自幼兒成長期，在成長過程中，不停的因接觸不同物形質狀的感官刺激，而累積了能拿、能握、能抓、能扒的「活意」，即使在黑暗中，也能代替眼睛靠摸索的觸感了知情物。這時即使說手是「眼」也不能為過。但最主要的意義還是在，人可因不停的因肯面對「接觸刺激」「感受刺激」而讓心靈活絡，也因而不需依賴所成的方便而反被方便綁死。人是「活」的，而「活」不只是活著而已。生徒永遠不可能比我好，只因長久以來我是「活」著過來，不是「死」的走過，要比我「活」難，他們現有在手的，我已悄悄走過不留下一絲痕跡。這又讓我玩味起那首：「零落成泥碾做塵，只有香如故」。

想談器械與拳架，一般人的映象應大都從大槍或大干，或劍或刀，而我卻一開始即從「斧頭」談起，是連自己都覺得有些怪怪的，但沒辦法，我玩東西就是從斧頭開始，既是從此開始，我就得從這裡說起，否則這齣戲碼總像憋了口唱不下去。

要閒談「器械與拳架」關係前，就得先有個前提觀念的認知，就是思考「動」與「重」的對等關係。就從武士刀談起，日本人稱實質刀叫「真劍」，而拿過真刀的人一定知真刀的份量不輕，但那只是靜止舉刀的感受，若值揮、砍、劈、收的動態運作，那可又是另一種重感體會。當然更不用提是在亂陣仗中單手持刀的揮動舞使。為甚麼？因靜之物只是「重」，而拿靜之物只是舉重，這時才叫用「力」，若靜之物一生動，必會產生大於靜物時的重又叫「離心力」。所以從這可開始歸納幾個觀念，一.「動」不同於「重」，而重只在靜態時呈現，去處理「靜態重」的才叫用力、使力的「力」。二「動」也能生重，但此時之重只能稱「重感」不能叫「重」，因物一從動變靜，則又只有「重」而「重感」隨即消失。三.由上二點的觀點可得知，現之人口稱玩內家卻壓根不去思考應知的觀念。有的只知在靜態力中，以輕重論斤計兩的來計較「對錯」，又有的只是暴虎馮河的以靜態能受巨力而不動，來稱猛誇雄。有的則是誤認動態「重感」即是腦裡想像的「力感」且一值力感，則如見鬼似的呼天嗆地。有的則是視重感如盲，只知死抓活抱的想讓外在動態物變靜，才好讓自己使出原始的「慣性力」。連「動」與「重」這種最基本的認知都不懂的，還跟人談個甚麼屁內家？又現之所謂教者那個不都是只「上聽下傳」，再用手法的「以熟欺生」而已，一套劍法、一套扇法，幾手推法，幾式拳架就夠吃他一輩子。

想寫此有關器械篇文，倒不是想寫各種器械的不同技法或用法，反是想藉所謂的各類器械所各具的不同物性，來表明自己對內家特近乎固執的堅持之看法。 內家絕不是靠某種已知的定法、定式、定理、定論而成。說白點我壓根不承認內家有所謂的「拳架」「拳法」。一切的現有「拳經」「拳理」，都只如幼兒在成長過程中的隨性方便，且可有可無的啟發物而已。多知不代表長大就一定高人一等，少懂就表示及長就會遜人一籌。